真巧你也喜欢江澄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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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羡澄】有雪来(下)


  *魏婴X江澄




莫玄羽当天夜里做了好些个光怪陆离的梦,醒来汗涔涔亵衣湿漉漉贴在背脊,再怎么努力合眼也睡不着了。于是他天蒙蒙亮便披衣早起,漫无目的地随处走动,额前垂发教晨晓凉风吹得乱蓬蓬,最后觉得太冷才找了个避风地坐下。

对面水榭驳岸,正是莲花坞内外结界交合处,有层朦朦胧胧的屏障,不断漾起水面般的波纹。无论人鬼精怪飞鸟鱼虫,但凡出入便有所感应,察觉不对立刻原地灭杀。莫玄羽倒不怕,他又没有逃跑的想法,结界总不会无缘无故发威。

坐了好一会儿,脚边竟悄无声息踱过来一条黑白相间的土狗。想是过年油水多,小家伙吃得圆滚滚胖嘟嘟,哈哧哈哧吐舌头,亲人地绕着他靴子打转。

他见状顿了片刻,犹豫地伸手去摸它毛茸茸的脑袋。那狗兴奋地“汪”了一声,屁股后的尾巴摇得愈发欢快了。莫玄羽受了影响,不禁笑眼弯弯,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摸出几节形状饱满的花生剥壳捻皮,掰碎了摊在手心给它做零嘴。

小狗舌头湿漉漉扫过手掌,意外地并不很粗糙。莫玄羽收回手,抬眸却见江澄立在不远处,定定望向这里,眼神晦暗不明。

经昨晚一事,莫玄羽还以为江澄一如既往会刻意躲避,然而谁想竟主动找上了自己。

他登时站起,手忙脚乱地掸了掸细碎的花生皮,巴巴儿小跑过去。第一个“江”字尚未出口,便听见对方冷冰冰地说今日出发去姑苏。

“……”莫玄羽翘起的嘴角来不及压下去,十分难堪,眼睛几乎一下子红了。他一声不吭与江澄对视着,随即转身回屋去收拾东西。

其实数量少的可怜,他孤身一人来,理应不该带走任何东西。现今吃穿用度,全依仗江家,原有那些破衣烂衫初入莲花坞便被管事的大丫鬟处理得差不多,唯一保存下来的那条发带倒是找裁缝修补好了。莫玄羽翻出它来,胸腔堵的那团火仍在灼烧,攥得拳头喀喀响,四下无人之时终于忍不住滴下泪来。

什么魏无羡,混账玩意儿。

江澄那副石头心肠,装的总是魏无羡,连他得以亲近也是依靠这张招人厌的脸。

莫玄羽揩着眼泪,几乎恨不得立刻寻把刀把脸划得面目全非,让江澄永远从他身上找不出魏无羡的影子才好。可他毕竟十八了,即便如今这具壳也有个二十出头,纯属发泄的想法只是在脑中闪过一瞬,很快被这段日子在莲花坞度过的点点滴滴取代。做人要知恩图报,他再不愿意也得面对。

整理好涌动思绪,等他出门的时候便收敛了所有愤懑痛苦的心情,嘴唇绷成一条直线,全程默不作声,也再未同以往那般偷看乱瞟。

今日天冷风大,剑驶得不是很稳,莫玄羽宁可掉下去也不扶着江澄,但凡江澄一朝他那儿看就不着痕迹地别过头,显而易见正在置气。

江澄将一切看在眼里,好几回打算说些什么又半途偃息,只解了披风予他。

这一件与先前那件颜色裁制不同,却一样的精致暖和,莫玄羽捏在手里没穿,样子当然是做给江澄看的。只是真当江澄脸色苍白地转过身后他又没出息地心软了,盯着前者削瘦凸起的肩胛骨无奈苦笑,自嘲少自作多情。






他们要找的魏无羡并不在那个传说中很厉害的云深不知处,而是和含光君跑到了深山老林里。莫玄羽不禁腹诽这两人奇奇怪怪,除了彼此不近人情,哪有人大过年不呆在家里飞到外面去。

正想着,四人便迎面碰上。那一黑一白正立于山顶,有说有笑,似乎交谈甚欢。

他俩并未掩饰行动身形,正对这边的魏无羡立马就发现有人接近。望见最前头的江澄,他方才源源不断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头,眼神一跃瞥见另一人,更是大骇。

魏无羡十分不安地与身边同样惊愕的蓝忘机对视,颤声问道:“江澄,这是怎么回事?!”

莫玄羽一眼认出自己那张脸,一时五味杂陈,僵在原地。既难以接受对面的场景,又因正冷战无法靠近江澄,只好孤零零站在最边上。

江澄见了这对道侣面上没起多少波澜,只眸间沁出一丝寒意,隐瞒部分实情,言简意赅地向他们解释来龙去脉,但还未完整表达完意思便被负琴而立的蓝忘机打断了。

“魏婴只有一人,容貌相似者世间并非毋存。”

江澄蓦地发出一声冷笑,“你这是什么意思,难不成我大老远专门来编故事么?”

食指戴着的紫电随着他内心波动闪烁光芒,灵力大涨,气氛顿时紧张起来。

莫玄羽不喜这两人,只想快些回去,眼神渐渐有些飘忽,误打误撞发现了一些细节。四周山石上贴着一些青面獠牙鬼首符箓,泥土上也有被剑划过的淡淡痕迹,可以判断这两人适才大约是在引蛇出洞。既是夷陵老祖亲自画的符,效果肯定不会差,忙活半天怎会没有动静?

说曹操曹操到,莫玄羽真真是个乌鸦嘴。那头三人对峙,草丛中忽然沙沙响动,回首一头巨大的怪物咆哮腾地而起,鹿角驼首兔目蛇颈,腹似蜃,鳞类鲤,爪同鹰,掌如虎,耳若牛,俨然是条长龙。

江澄大骂:“魏无羡,你召的什么鬼东西!”

魏无羡叫道:“我怎么知道,本来只想解决几个小喽啰,哪里晓得把这玩意儿弄出来了!”他一边慌忙后退一边抽出腰间陈情,抵唇急吹。

山上新坟旧墓,甚至失足坠崖者不在少数,听见笛声许多坟头沙泥在一片笛声中抖抖簌簌,但尸首怎么也唤不动。若要叫大凶大恶屈死冤魂与人对抗确实是柄利器,只要还能动,骨肉分离也可以爬起来再战。然而鬼魂天性作祟,畏光畏火更畏神灵,今日境况稍有不慎十有八九当场灰飞烟灭。

他们也不知多烂的运气,竟在这么个小山包上碰见真龙。
   
  

黑龙不给人喘息的时间,仰天长啸,呼地喷出一团火焰。那火威力无穷无坚不摧,一靠近便热浪滚滚让人喘不过气。尽管蓝忘机与江澄一齐抵御,但炽热的火炎没多久就将灵力筑成的两道屏障侵蚀殆尽。

莫玄羽大病初愈,在火雾中一时胸闷气喘,呛得直咳嗽,也不顾生气了,焦急地想把最前头的江澄往后拽。

眼瞅火要扑过来,江澄哪还有时间领他的好意,细眉紧锁反手便拍莫玄羽一掌,倒直接把他推到了魏无羡和蓝忘机那边。

莫玄羽实在要让他气死了,意欲发火却看见江澄调动周身灵力径直冲向还在不断攻击的黑龙。迸发的电光击中龙脸,生生掀起了几片巴掌大的龙鳞。

龙瞬息不停,摆头甩下曜石似的鳞片,仰天长啸,攻势愈加猛烈。龙眼珠霎时染上一圈圈螺旋样的血红,中间那粒瞳仁却由黑变白,组合到一块儿真是妖异无比。

莫玄羽侧目而视,观这异相,不由睁大眼睛心中猜疑,从头到尾打量起这头巨龙。

方才的挑衅成功引起了注意,黑龙转移目标对付江澄,几次快把他拦腰撕碎。

一旁的蓝忘机奏琴协助帮忙抵挡了两回,那龙颇具灵智,待到第五轮时便窥测出些许端倪,不慌不忙往魏无羡那儿扫去。

难顾两头,蓝忘机下意识地将道侣护在身后,再出手时便慢了一步。那龙折断损失一只犄角为代价伸爪掐住了江澄,摆尾从山崖跃下。

莫玄羽跌跌撞撞在漫天烟雾业火中追了几步,终还是被轻易甩下。

他牙齿咬得咯咯响,早已怒上心头,扭头朝魏无羡喝道:“你为什么不救!”

“我、我救不了,”魏无羡乍被点名,打了一个激灵,“我召的尸体没法对抗那条龙,送上去也是找死,所以先发信号弹等人过来我们再去救援……”

“救什么?救他的骨头架子么?”莫玄羽怒极反笑。

他的笑十足的讥讽,很叫人毛骨悚然,魏无羡身经百战也不免不自在起来。蓝忘机本要维护,但对着这张年少时欢喜万分的脸简直手足无措,只好放软口气说你不要轻举妄动。

魏无羡自认较莫玄羽年长一些,没有怪其不识好歹,想劝这冲动的年轻人几句,毕竟如若不是他主动献舍便没有他与含光君一段姻缘。

莫玄羽就这样端详着自己曾经的眉眼,以及此刻的一举一动,忽然出奇的冷静。
    

“你不像他师兄。”

他语气淡淡,“一点不像。”

说罢甩开想阻拦他的蓝忘机的手,顺着高耸斜坡滑了下去。

依靠三脚猫功夫勉强下滑,衣裳让横生的尖石树杈刮烂好几道口子,人倒是没受什么伤,只蹭破点皮。双脚落地后是一片较为平缓的山坡,枯黄草皮外翻,不见鸟兽踪迹。

姑苏气候温和,黑龙懒洋洋卧于枝叶繁茂的树下,因生的丑陋庞大,莫玄羽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它。这东西似乎对江澄的仙器紫电有些好奇,并没有打算立刻杀人,而是不断收拢五爪试探。

龙爪坚硬如铁,握紧时挤压骨骼疼痛难当,江澄披头散发被困其中看不清神情,以莫玄羽对他的了解,他宁可破釜沉舟鱼死网破也断不会坐以待毙。

莫玄羽担心对方做傻事,连忙矮身快跑了几步。那龙鼻翼翕动喷出白雾般的龙息,很快觉察到入侵者,昂首眯起了眼。

莫玄羽只听见对面江澄叫他小心,然后一阵尖锐音波便直奔而来。这声音震耳欲聋,轰一下教人手脚发麻,只觉得魂魄都要被剥离出来。

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头脑晕眩,耳朵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,防止摔倒赶紧一屁股坐下。

好一会儿,持续不断嗡响的声音终于停止。视觉慢慢恢复,眼前碧空如洗蔚蓝透澈,周围无边无际,空荡荡只剩下他单独一人,这场景让他怔住了。

一只纤细的手在眼前晃了晃,腕上绞丝镯随角度变换泛着银白光泽,引得他不禁抬头。

“阿羡,你怎么走路也偷懒?”说话的年轻女子好笑地看着他。她梳垂挂髻,身着紫纱袄裙,姿貌平平并不出色,唯独脸颊两个小小的酒窝增添几分色彩,温温柔柔月牙似的。

莫玄羽眼睛也不眨地盯着她,听她亲热的口气想说你认错人了,可是却怎么也舍不得开口否认。

“这浑小子能一天不闯祸都要谢天谢地拜菩萨上高香,偷懒算什么。”

“三娘子,你好好说,阿婴他会听的,何至于……”

莫玄羽摸索着坐起来,看见另有二人站在一起,虽说在吵架,但实际上并不激烈,基本上是一个骂一个劝。他张嘴也不知称呼什么好,身旁女孩子却忍不住催促起来:“不要偷懒了,快,阿澄要走了呢,快去呀。”

她一个女孩子家家,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,一下子将他推了个趔趄。




 

他直起腰后混沌四散眼前清明,仍旧在半山腰的小树林里。刺耳龙吟暂停,黑龙怕是想再抓个活口取乐,可惜如不了它的愿。

他将大胆的猜测组合,终于顿悟,朝地上啐出一口血,含笑道:“龙神呼风唤雨掌管天象晴雨,而你至此只使了火,风水电并非隐藏实力不想用,而是用不了。再者你受伤不觉痛,攻击和速度几乎都没受到影响,至于血根本流不出来,自古龙神居龙宫,除此之外人世间根本不存在活龙——你早就死了吧?”

“一派胡言!”那龙怒火中烧,居然口吐人言,松开扼住江澄的爪子,呼啸着腾空而起。

江澄嘴角渗血躺在地上一时动不了,沾血的手指徒劳地在沙石间抓了一把,颤声道快走。

“我不走。既然答应虞夫人护着你,这时候便没有逃的道理!”

闻言江澄不觉瞪大了眼睛,见那人衣袂翻飞,捏着从地上捡的叶子对他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,已然是一个完完整整的魏婴。
    

叶片吹出来的声音较笛子尖细清脆,却仿佛一把无形的铁钳夹住黑龙鼓鼓的两腮,预备喷涌的滚烫火焰在喉咙口排不出去,更多的火又从肚中源源不断升上来,填得龙头膨胀成诡异的形状。

魏婴步步逼近,继续道:“你为恶,所以上神剥夺你法力,砍去你头颅。普通恶鬼拿你没辙,可你别忘了,我这前鬼修可不止会操纵死人,死的龙,我也差使得动呀。”

黑龙这回再无法辩驳,只能发出如同洪钟的闷哼,它当然忍受不了滔天痛苦,失去理智在地上翻滚起来,三两下撞倒一大片树林。

魏婴唯恐它压到江澄,加快节奏,音调更加凄厉,远处呜声鼎沸万鬼同哭。只听见巨大的一声爆炸,血雨淋漓,碎裂的龙鳞金箔般纷纷坠落,龙喉断裂,身首分离。 

他忙不迭跑去搀江澄,手刚伸出去就被“啪”地拍开,留下个红印。

魏婴多明白一个人,当即跪坐下来,低眉顺眼道:“我错了。”

自然是没有应答。

面前人很艰难地以手撑地勉强坐起来,垂落的发丝遮着半张面庞看不清神情,却可见整个脊背正抑制不住地哆嗦,眼泪一颗一颗滴到搭在膝盖的手背上。他抬手按住眼睛,一声不吭地咬住毫无血色的下唇,死命将哽咽吞进肚里,没发出一点儿声音。

魏婴终忍不住将他拥入怀中,哄孩子似的拍背,低头亲江澄湿漉漉的手指。教他不禁微微蜷指,魏婴便趁此捉住了他的手腕,低声道:“别哭了好不好,嗯?”

“你混蛋!”江澄眼圈通红,要是还有力气召唤三毒必然砍他一剑。

他又恨又喜,张口便咬人,牙齿死死地嵌进魏婴左肩的皮肉。

魏婴吃痛“嘶”了一声,忍着疼痛倒抱得更紧,维持这个姿势近半刻钟仍不敢撒手,只好继续哄他的心肝宝贝。他手掌轻抚,摸到及腰长发时突然失笑,从兜里掏出发带往江澄发丝上缠。

江澄察觉到他动作,偏生手又够不到,只好哑着嗓问你做什么。

魏婴:“给你拢个头发还不成,用的可是我压箱底的发带。”

江澄对那条发带有些记忆,哭也不哭了,立刻回绝:“不要!好丑。”

魏婴扁着嘴,“你还嫌弃,那不是你的东西吗?”

江澄坚决否认自己有这么丑的令人发指的东西。

 

魏婴道:“是你的。当初你不小心落的,本来想还给你,没找着机会,我临死前还拿着它的呢,万鬼噬身,好像也没那么痛。现在正巧物归原主,而且绑着不难看啊,真的。”

   

江澄顿时不说话了。

魏婴回忆刚刚是不是又说错了话惹他生气,眼见江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前走却不敢跟太紧。脖子里冰冰凉凉,抬头一看,灰白天空中已经开始稀稀拉拉下雪子。魏婴借机远远地搭话:“看,下雪了!”

正值隆冬,下雪再不正常,江澄回道:“云梦年年落雪,有何稀奇。倒是你,之前摸狗的感觉如何?”

魏婴:“……”

不提还好,一提全想起来了。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早上摸过狗的那只手给剁了。

江澄忍俊不禁,脑内已经想象到了魏婴现在那傻样。可等了好一会儿,听脚步声二人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,照前几个月的情形,那家伙极有可能又晕过去了。他心一沉,未待转身,魏婴忽然快速跑了上来。

江澄为掩饰担忧,不自然地揶揄:“……怎么,突然有劲儿了?”

魏婴笑道:“我这个人呢,想让我出全力,要不后面有狗追……”

江澄狐疑地扫视附近,“哪里来的狗?”

“要不后面有狗追,”魏婴为了方便与江澄说话,一直是倒着走,这时却猛地停住脚步,拨了拨他头顶一大片雪花,垂眸一笑,“要不前面有你等。”

不会输给不能与你相见的时光。







FIN
   妈耶,赶上了。情人节快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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